1.

“他们两人到底怎么了?”坐在天台上,俯瞰着楼下树荫底的两人,连亮平也对二人不合群的行为有些抱怨了。

“一直那么和睦不是很好么?”瑛神色轻松地说道。

“但是,有些表现已经不是要好可以形容的了······”看着悠很满足地吃下穹喂来的食物,一叶也微微蹙着眉头说道,这让一旁默默不语的班长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大家逐渐都也察觉了有一丝丝不寻常之处了。

先是从日常说起吧,本来也对和大家一起的户外活动很感兴趣的悠,突然间无时无刻不充满回家的欲望,形影不离的兄妹俩关系越来越好也是让人很开心的事,但是当不止一人听到,两人私下商榷“如何能两人单独吃便当而不被其他人怀疑”,悠会窘迫地警告穹不要太过了,诸如这类事时,两兄妹日益亲密的关系似乎已经不能用要好来形容了。

仓永梢,兢兢业业地从小学一直担任班长到高中,仅仅是因为帮助别人会很开心。这一点甚至可能在外人看起来略微显得有些天然呆,或许生在乡村小镇没有那么多丰富洋溢的经历,不足以支撑她细腻的内心。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传统少女,对于平日里瑛和亮平带着点荤段子的玩笑也会面红耳赤的斥责,如果是班长职责内的事情会无比地认真,是一个非常有原则性的人。

只是,对于春日野同学来说,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却总是溃不成军,连带着最善意的关心,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一如往常地,班长依旧留到了最后一刻,心事重重的她只是按照潜意识在指挥大家打扫,当值日生陆陆续续地走完了以后,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却是被安排去倒垃圾的悠了。

“班长,打扫完了,检查合格了么?”放下了垃圾桶,悠撑着腰舒了一口气,问着最近一直神思恍惚的班长。

“啊,啊!春日野······同学。”班长似乎是被从梦中惊醒了一般,那表情如同一大个活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般惊悚:“以,已经没事了。”

“那我就先回去啦!”听到能够离开的指令,不知是因为劳作过后的闲适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悠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语气中也充满了迫不及待。

春日野同学这么着急地回家,肯定是因为小穹吧。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悠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哥哥,处处为妹妹着想,就算被妹妹任性撒气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为了兄妹两人的未来在坚强地努力着,无论从哪位旁人的角度来说,简直是超出满分的完美。

但是,对于梢来说,这份完美的和谐中却透露出让自己暗暗不适的感觉,如果非要描述这种矛盾的心情,大概就像是在洁白一色的冰雪大陆上,北极熊在浮冰间追逐着企鹅一样。虽然画面看起来是那么地和谐有理,但是最根本的事情就是北极熊永远也不会遇到企鹅的。

或许普通的旁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对悠怀着奇妙的情感的梢却感到了一丝丝的难受。

他们的关系也太亲密了······一点吧。

每次都能想到这里,但是每次梢都会红着捂着脸否定自己,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自己擅自这么想绝对不是因为嫉妒才会这么想的。

一定······不是因为嫉妒吧。

梢自己也难以说清。

看着白发少年兴冲冲地收拾自己的书包,夕阳的余晖将他莹白色的背影烫染成了神圣的金色,少年心情愉悦样子,仿佛在憧憬着什么美好的事情,这让梢的脸色流露出挣扎的神色,就算是自己全力运转了自认为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好几天,可是依旧没有想出至少让自己满意的说辞。

但是,自己只是因为关系春日野同学啊,作为班长关心同学是责任也是义务,如此安慰着自己,梢终于下定了开口的决心。

“春,春日野同学!”抱着自己的包跑出了教室,追上了前面的悠。

“呃,班长,还有什么事情么?”被叫住的悠有些愕然,按照班长以往腼腆的性格,是会尽可能地避免和自己的交流的。

“我,我现在是作为一个班长,在关系同学哦,”少女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的,开头就像是宣言一般地补充道:“是作为班长哦!”

“呃,是。”

“春日野同学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啊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听的,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些······”班长紧张得手忙脚乱,还没说出正题就岔开话题,变成自己不断道歉了。

“嘛,班长,没关系的。”反而是悠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着班长:“班长很善良啊,不会对其他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所以大家虽然有时会被班长教训,但是其实内心还是很信赖班长的。”

“啊,是么?”突然受到了赞美,少女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嗯,当然啦,因为我的感受最深嘛,毕竟中途转学过来,能够适应这边的环境,正是因为受到班长很多的帮助啊。”

“是这样么。”少女的内心泛起一些小满足,微微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后说道:“其实我是有些事情想和春日野同学说的。”

“春日野同学和小穹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亲密了······”班长神色认真,同时充满关切地问道。

2.

突如其来的询问,直戳悠的内心,让本来很柔和的表情僵硬了起来,冷汗甚至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从少年后背细腻的毛孔中渗出来。

“呀,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悠转过头错开班长认真的视线,挠着后脑勺,语气躲闪着说道:“那家伙以前身体很不好,住了很久的医院,所以现在一生病就会想起小时候的痛苦,也会很不安,所以我就想着,会不会任由她撒撒娇也没关系。”

“啊,是这样啊······”班长神色一怔,愣在了原地。

“班长?班长?”悠叫着又陷入呆滞的班长。

“啊,悠君,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就好了。”回过神来的梢强颜欢笑道。

“呃,哦,那我先回去了。”悠挠了挠头,然后转身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