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瑛?我可以进来么?”我站在神社的侧殿门口向里面张望,今天受到瑛的请求我牺牲了晨跑的时间早早地出现在了神社。

虽然是周末的清晨,但因为是叉依姬神社的祭典,神社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忙碌了起来,到处是搬动贡品草标的男人和用草绳编织东西的女人,连本来只有瑛一个巫女的神社也多了许多没有见过的穿着祭祀服的神官和巫女。

“啊,慕笙君,请进吧,现在还只是准备阶段,要过一会才需要帮忙呢。”瑛穿着巫女服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很多的茶碗,手肘上还挂着沉重的水壶。

“小心点,我来帮忙吧,别太逞强了。”我连忙接过摇摇晃晃的水壶,壶里装满了热茶,如果洒出来很可能会被烫伤,:“这是要去给大家奉茶么?”

“嗯,大家都是自愿来神社帮忙的,也没什么报酬什么的,只能给大家一些茶水了。”瑛不好意地吐吐舌头,端着茶碗走了出去。

端着茶碗的瑛似乎很受大家的欢迎,不断有人围到她身边来,虽然是来帮忙的人,反而向她道谢的人更多,有很多老爷爷奶奶仅仅只是为了感谢她就早早地赶来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瑛充满活力地在人群中穿梭,向众人传播欢乐的种子,时不时向工匠师父们和年迈的老人奉上热茶,虽然和奥木染的民风淳朴有关系,不过看见众人都对瑛流露出毫无心机的宠爱,可以想见平时瑛有多么努力地和大家好好相处。

“瑛,这位小伙子没有见过啊,不是本地的人么?”当我为树荫下歇息的老人们添茶时,一位年迈的老婆婆拉着瑛的手问道。

“哦呵呵,说起来瑛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开始谈恋爱的年纪了,今天是让男朋友来帮忙了么?”旁边的老大爷也显得很开心,在岁月里经历了一切的老人们并没有调侃的意思,更多的是对瑛的成长感到欣慰。

“诶?都已经到了么?我还以为还要等几年呢。”瑛发出了类似“遗憾”的叹息声。

好像完全没有娇羞的意思,或许这个欢脱脱的野丫头还没想过所谓的恋情吧。

“哦?那瑛已经想交男朋友了么?”刚才的老大爷突然来了兴趣,好奇地追问道。

“唔······”瑛似乎认真地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嘛,还没有这种想法呢,以后再说吧。”

“真是遗憾啊。”周围的老人都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我说道。

我默默地继续添茶,没有辩解,转眼看向神社院子里,上次来那里还是一堆散乱木材,经过工匠们的帮助已经搭成了比一人都高的木台,上面还有铺设着绣有神祇形象的精美的布料。

围着木台转悠的老人们都在训斥着自己的后辈们努力干活,那种真挚的感情让我心充满怪怪的舒适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一个人过得很辛苦,可是幸运的是瑛说得没错,爷爷奶奶们都很宠她。

2.

“准备工作也快结束了,我得去神社正殿接待大人们了,等一会大家都来了就辛苦慕笙君和他们一起帮忙咯。”

我冲她点点头,静静地坐在瑛的房间里,这个不大房间散发着和它主人一样的朴素纯洁的气息。

少女的房间大概只有几平米,甚至可以算得上狭小,但因为一侧面向庭院的障子门经常打开着,让人不会感觉到压抑。

不过房间的布置确实是过于简单了,只有课桌,装有衣服的小箱子,一个小小的书架,两三个座垫和一个不大的茶桌。

不说女孩子们该喜欢的装饰和玩偶,就连寻常的游戏机电视机或者杂志等娱乐物件都没有。

少女平时是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每一个夜晚的呢?

我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上次我交还给瑛的吊坠正静静地躺在她的书桌上,下面还压着功课本。

“这个吊坠是瑛以前随身戴着的吧?”

“诶?”瑛楞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嗯,以前经常戴着,可能是觉得不方便吧,最近都没戴。”

瑛说完以后轻轻笑了笑,便向着神社主殿走去。

我走到瑛的书桌前,拿起吊坠仔细打量着,原本擦拭得光洁的金属表面果然重新布满了指纹。

看样子它的主人确实对它爱不释手呢。

拿开吊坠,瑛还略带着孩子气的笔迹印刻在书本上,我轻笑一声,想来瑛那爱偷懒的性格字也不会像渚一叶一般清秀吧。

粗略地扫视了一下,除了笔记本,作业,还有确实如她所说“和学习很难相处”的试卷外,一本陈旧的老式笔记本引起了我的注意。

《春日野诊所诊疗日志》

我有些奇怪,春日野诊所十多年前的诊疗日志按理说不是在整理老医生的遗物时被清理掉,就是应该还放在悠家的某个角落,瑛的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本?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翻开了这本陈旧的笔记本。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流畅老练的笔迹,从语气看来是悠的奶奶,笔记里记录了老人当时的想法,看到的现象和测量出来的数据,与其说是记录本,不如说是老人的日记。

曾经听悠说过他的祖父母,爷爷是诊所的医生,而奶奶兼顾着护士助手以及助产师的工作。

看到一串串详细入微的记录,不难看出悠的奶奶是一个严谨仔细的人。我翻看着笔记,看到了合并在一起的瑛和一叶的接生记录。

8月3日

半夜来了一名急诊病人,渚夫人早于预产期就开始阵痛,羊水似乎也破了。

虽然在设备齐全的医院处置比较安全,不过运输过程中搬上搬下也存在着风险,所以我决定接手处理这件事。

我拜托邻居帮忙,依媛太太和平野太太帮忙煮热水和擦拭产妇,平野先生因为不方便只能帮着来回运送些急需的物品和人员。

渚夫人没有太大的问题,产前宫缩的持续阵痛没有让她失去冷静,她很关心渚先生什么时候能从工作中赶回来。

分娩的开始阶段持续了很久,羊水破后的阵痛变得更加难熬,但她没有失去意识。那坚强忍耐的样子,让人感受到她作为母亲的坚强。

我擦去她的汗水,握住她的手,说着鼓励的话,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那个时候,门口吵闹了起来,我以为是渚先生赶到了,原来是平野先生送来了另外一个急诊病人。

送来的,和渚夫人一样的产妇,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美人,这位孕妇也开始了阵痛,处于分娩时期。后来听平野先生说,他是在帮忙送东西时在路边被发现的,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就顺路把她送到诊所来了。

在这样怀孕的情况下,不知道为什么半夜还出门,平野先生也不认识她的话,应该不是附近的人,但她同样处于危险的情况。

于是我们把她们送到病房铺好床观察情况,至今我都没同时照顾过两个孕妇,但我希望她们都能顺利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