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继续下着,巨大的黄伞挡住了雨水的侵袭,却挡不信春雨带来的寒气,不时有雨珠打在龙辇上,又溅到朱祁镇的明黄色龙袍上。

阴寒气盛重,朱祁镇出来的时候,衣服加少了,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王振立刻紧张起来,囔囔道:“狗奴才们,快抬皇上回宫,要是让皇上着了风寒,可不是扔到雨地里那么简单,非打死你们不可。”

抬辇的太监们吓得立刻加紧了步伐,一行数百人,渐渐消失在茫茫春雨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朱祁镇手里多了一块明黄色的锦帕,上面绣着龙纹,捻在手里,不时的擦擦鼻涕。

小皇帝朱祁镇病了!

不少大臣们露出关切和紧张的神色,朱祁镇看在眼里,略感欣慰,这些人还关心他。

“明天傍晚,朕探望母后,溅了一点点湿寒,不要紧的,众爱卿放心。”

“皇上的龙体关系社稷,千万要多保重啊!”大臣们纷纷上前奏请,这样的便宜话,反正也费不了几颗吐沫星。

“社稷,你们还知道社稷,麓川之役,斩敌近八万,这是成祖皇帝北征草原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将士们凯旋而归已有十多天了,封赏和抚恤一直定不下来,再拖下去,就不怕寒了参战将士的心吗?”

又过了一年,朱祁镇已经十六岁了,该到了大婚的时候了,人也越发成熟了一些,也知道如何借题发挥了。

郭琎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一下,急忙上前奏道:“皇上,逆贼泽宁……”

朱祁镇正擦拭他的小鼻子,听到“逆贼”二字,小手就举起来了,“泽宁”二个字一出口,锦帕就飘了起来。这玩意是丝绸绣出来的,加进了一些绵,很轻,根本摔不了多远,不过,锦帕上有朱祁镇刚擤出来的稀拉拉的鼻涕。

“图谋刺杀皇上……”郭琎就感觉脸上一湿,吓了跳,外面虽然还下着雨,可这里是奉天殿,难不成漏雨?郭琎连忙停下话来,抬头向上看,并伸手探探了,没发现有雨滴。

奉天殿有不少大臣看得明白,不少看热闹的哄笑起来,郭琎回过头来,这才看见一块锦帕正飘飘然的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皇帝亲赐的鼻涕,郭琎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尴尬在那里,不知所措。

奉天殿里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些老臣感觉朱祁镇太过孩子气了。杨士奇唬起脸,上前奏道:“皇上,泽宁谋图刺驾,山壮已经招供,铁证如山,况且,这是皇太后钦定的要案,饶他不死,已经是从未有过的天恩,不可以随意推翻,请皇上明断。”

刚进殿的时候,朱祁镇的小脸有些苍白,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小脸已经通红了,捏了一把鼻涕,嘟囔道:“铁证如山,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泽爱卿拿刀子刺杀朕了?朕到是看见,刺客一出现,泽宁就用身体挡在朕的面前,要不是他把朕推倒,并扑在朕的身上,朕还能坐奉天殿理政吗?”

朱祁镇的双手乱舞,囔囔道:“你们,还有你们,泽爱卿救驾的时候,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