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随着关门的风声曳动,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闷香气闻着比刚才更明显。奚娮明明感觉到有空调暖风,却还是觉得冷。

康靖懒散的眼神落在奚娮表情意味不明的脸上端详许久,才优雅的伸手指向对面的高背椅,“坐。”

奚娮直挺挺的在松软的椅子上坐下,毫不避讳审视的目光。康靖的状态非常放松,甚至比上次在郊区别墅见面时更放松。这个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巢穴,是最能让他舒缓情绪的地方。

他选择在这里见面,究竟是准备好了吐露真相,还是为了寻求情绪上的稳定,或者后者更多一些。

“啊,你又在看我了,可真是有趣。”康靖偏头用手指撑住额角,嘴角眼底都泄露出满意的笑意。

奚娮没回应他的试探,缓慢的将身体靠向椅背。她把手放在实木扶手上,似有似无的轻敲起来。

“嗯……”康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放松的表现,从鼻腔里挤出平滑的长音。

数秒钟眼神交锋之后,康靖含笑开口了,“我上次好像误会你了,观察似乎是你的本能,对吗?”

“我说过我喜欢研究人。”奚娮平淡的答道。

“哦?那你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康靖挑眉,相对有些急切。

“在我回答之前,更想先听听你的故事。”奚娮微不可见的吸了口气,把心态尽量放平。

康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又漫不经心的执起小圆桌上的高脚杯,徐徐喝了起来。

奚娮借着微光仔细观察他手里的杯子,心里不知怎么的竟发毛起来。酒杯里的液体是红色的,但好像不是红酒,更像是血!

康靖将杯子里的“饮料”喝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他斜眼看着奚娮,并有回应她的要求。

奚娮发现他在仔细审视自己,强压住害怕的感觉,平静道,“既然你不想说话,我倒是有个故事想讲。”

“说来听听。”康靖前倾身体,摆出了好奇的姿态。

“从前,有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男主人和女主人在房前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常常在周末的时候邀请邻居来聚会。”奚娮徐徐开口,刚说了个开头,就发现康靖的视线由游移变成了注视。

“有一天,安静的社区里开来一辆卡车。女主人看到工人忙碌的往不远处的空房子里般家具,猜想是有新的邻居搬来了。她带着小女儿和一份刚出炉的饼干,敲响了邻居的家门。”

“从那天起,在每周末的聚会上就多了一个男孩。他很安静,喜欢独自坐在角落里。没有人在意这个男孩,除了主人家的小女孩以外。”

“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男孩给小女孩买玩具,带她去郊外野餐,还会在男主人和女主人不在家的晚上哄小女孩睡觉。”

“慢慢的,男孩开始不满足于偶尔和小女孩见面,也不喜欢看到她和别人做朋友。他想得到她,想让她每分每秒都看着自己,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私有物品。”

“可是,小女孩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要怎么样才能带走她呢?男孩每天都在想,心情越来越急躁,越来越不安。”

“终于有一天,男孩想到了办法。其实要得到小女孩很简单,只要让她身边的人消失就可以了。于是,他割断了女主人的喉咙,又把刀塞到已经昏迷的男主人手中,然后在房子里放了一把火。”

“房子很快被大火吞噬,火光染红了天空。男孩站在房前,看着美丽的花园化为灰烬,感受到了从不曾体会过的快乐。”

“小女孩很快知道了爸爸妈妈都死去的消息,她非常难过,很想马上去另一个城市找哥哥。可是,男孩告诉她,她的哥哥已经被关进监狱,不可能再回来了。”

“之后,小女孩被送进了孤儿院。没了漂亮的衣服,没了独立的卧室,等待领养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奚娮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讲,她看着康靖有些失神的脸,微微一笑,“你猜,小女孩最后被谁领走了呢?”

康靖不规律的眨了几下眼睛,起身走到奚娮面前,“很有趣的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还没猜。”奚娮尽量放轻呼吸,试图避开侵袭过来的香水味道。

“我猜呀,是那个男孩。”康靖躬身撑住扶手,把嘴唇贴在奚娮的耳廓上。

冷冰冰的嘴唇激的奚娮不由自主的打了激灵,余光捕捉到了康靖眼中愉快的情绪。

“康靖,你就是那个男孩。你为了得到易卉珍杀了易先生和易太太,陷害易准入狱。那是你犯罪的开始,我说的对吗?”奚娮抵抗住身上发冷的感觉,不带情绪说道。

下一秒,康靖撕磨喉咙发出的空气声就在房间里响起了,“真聪明。”

奚娮用力抓紧扶手,齿关紧咬。寒意一再堆积,让她的身体控住不住的发抖。

“怎么?你很失望?”康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嘴角勾起邪性的笑意,“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疯狂的大叫?可惜,我并不想尖叫,那样做会显得很没风度的。”

奚娮看着康靖愉快却不是愤怒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他的反应有些不对。

一个有******人格且极其自负的冷血杀手被别人戳穿完美犯罪后,不可能是这么平淡的反应。难道叶静斋分析的有偏差?美国的旧案不是康靖所为,他只是顺着她的话在作答吗?

“别这么惊讶。”康靖眯着眼睛欣赏一番奚娮诧异不已的表情,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袖珍遥控器。

咔哒一声,奚娮感觉到身上一凉,她的脖子和手都被隐藏在座椅里的金属环给扣住了。

“你要干什么?!”奚娮见康靖拿起一个注射器,吓得使劲挣扎起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背离了事先构想,她非但没有套出康靖的话,反而被他控制了。

康靖根本不理会奚娮的喊叫,扒掉针头的保护套,抓住她的胳膊用里扎了下去。

“啊~!”奚娮痛的大叫一声,尽全力想挣脱禁锢。可康靖力气甚大,锁住她的扣环也没有松动迹象。

从奚娮胳膊里抽出来的血被康靖注入玻璃高脚杯中,他执起杯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愉悦的笑出声来,“我喜欢聪明的人,他们的血喝起来往往是甜的。”